“江月!”陆香与祖风两人齐时惊呼,前去扶住他。江月躺在祖风怀中大口喘气,陆香把了把陆香脉搏,又查看江月胸口伤势,说道:“不碍事,他不过被刀气所逼,胸口气血翻腾,昏阙过去了。”又见吕如龙从地上挣扎站起,吞吐说道:“此战俺与这位小兄弟胜负未分,是个平手。”
陆香站起道:“吕英雄洒脱,陆某佩服至极。”此战吕如龙谁也受了重伤,却分明是江月输了,吕如龙如是说,可见其胸襟。
“并非在下洒脱,这位小兄弟神力惊人,早已在我之上,只是江湖争斗经验较少,才逊了几分。”吕如龙瞧了祖风一眼,又说道,“这位大师一眼便瞧出我刀法破绽,即便再战下去,我也不是敌手,不如就此退去吧。”祖风见他硬气,不愧是名满辽东的好汉,心中也是佩服,此时他将江月抱至一旁,以内力替他疗伤。
陆香走至阵中,向一群关外武人道:“哪位英雄愿借宝剑于在下一用。”关外武人中走出一商人打扮的文士,向陆香递过手中长剑,道:“此剑长三尺七寸,乃海外寒铁所制,还请陆公子暂且一试。”
陆香也不客气,当即接过宝剑,“嗖”地立时出鞘,但见寒光一闪,杀气逼人,便道:“多谢前辈,此剑果真妙极。”那文士走了回去,此刻正是关内外江湖武人较量,对方却以如此宝剑相借,这些关外武人虽有胡人习气,却比中原人更为豪迈重义。陆香右手执剑伫立,对关内武人喊道:“哪一位与我一战。”
方才的蓝衫剑客挺步上前,道:“老夫渤海殷不拙,学了些粗浅剑法,还请陆公子请教。”说着反手一用内劲,剑鞘“嗖”地飞出,硬生生插入灵隐寺外墙里,手腕一晃,剑尖指地,摆好架势。
陆香见殷不拙脸上青气若隐若显,手中长剑亦不似俗物,显然是个内功深厚、剑法精纯的高手。陆香心中一凛,心道这些关外武人个个不可小觑,不知又有哪几个是乌荆阁中人,此战之后,终究难免一场拼杀,先赢了眼前此人再说,“前辈先请。”
殷不拙也不退让,比之吕如龙沉稳许多,只道了声:“既然陆公子如此说,老夫便不客气了。”殷不拙身形一晃,抖出数个剑花攻杀过去。陆香亦挽动手中长剑,施展脱剑剑法左拨右挡,俨俨不乱。拂衣和尚瞧在眼中,心道这殷不拙剑法灵巧多变,与自己所传“脱剑”相比,可谓不分伯仲。
此时江月渐渐苏醒,睁眼见到陆香与殷不拙比斗,他瞧着殷不拙剑法甚是熟悉,忽想起自己结义兄弟公孙胜在齐州城外使得便是这套剑法,只是这蓝衫剑客显得老辣许多,看来他与自己的义弟系出同源。
陆香与殷不拙皆是大精细人,插招换式已斗了数十合,皆是相互试探的手段,两柄利刃“叮叮当当”相交,“噌噌”冒出火花,剑尖时不时抖出青芒,在场诸人瞧在眼中,无不暗暗叹服。
见时机已到,陆香将“六合功”化入“脱剑”剑法中,使出真本领来。那殷不拙见陆香换了剑招,身子趁势一轻,侧身斜突,使一记“寒梅吐刺”,剑花万出,铺天盖地。陆香见状跃退一步,飞剑脱出,分作剑气二三,二为守,三为攻,自殷不拙身后发力,此为“远交近攻”,便是“六合功”中“辩”字诀。殷不拙转身左拨右挡,双足依次在地上微点,斜撤数步,继而转身由下至上,由左至右奋力一扫,此为“万里封喉”,若练至精属,可与十数丈外取敌人首级。陆香凌空跃起,躲过袭来剑气,又快速上下刺出两剑。殷不拙见陆香刺出两剑只是普通剑招,却不敢大意,心道此人剑法高超,此招断不可能如此平常。殷不拙所料不假,陆香此式唤作“范睢入秦”,连续两剑皆是虚晃,无形内劲夹在剑锋之间,殷不拙斜身左右一挡,又将剑一横护身,剑柄处忽闪过一丝火花,销了半寸,右手小指被剑气伤了皮外,溅出血花。殷不拙大惊之下又道侥幸,若不是剑柄挡住剑气,伤的便不是小指,而是贯胸而过。陆香出招不歇,挺剑左右一晃,剑尖密布。只因来势极快,殷不拙避闪不及,只得用剑去挡,却见双剑相触之际,殷不拙忽觉后颈一凉,一柄长剑已然架在颈边。
“殷前辈,承让了。”陆香收剑拱手,以作谦逊。
殷不拙面露微笑,脸上清气隐落,道:“老朽了,英雄出少年,陆公子这招‘暗度陈仓’果然使得极妙,老夫佩服。”陆香使得剑招确是“暗度陈仓”,此招正面佯攻激烈,剑气抖在空中使其微妙变化,让人产生幻觉。以殷不拙之老道不可能不察觉,只因“范睢入秦”在前,心有余悸,便中了剑招。
陆香道:“前辈剑法精妙,想是新练不久,看来是让着晚辈,晚辈在此谢过了。”
殷不拙捋了捋胡须,说道:“想不到陆公子竟能瞧破此道,着实不凡,老夫近日遇见个全真,新习这套剑法,依此对付陆公子‘脱剑’剑法,倒是托大了。输了便是输了,待老夫回去闭关几年后,再做计较。”
陆香道:“随时恭候大驾。”说着将宝剑递回作商人打扮的剑客,道了声“多谢”。转身走至祖风跟前,道:“大师请小心了。”
祖风道:“今日能与拂衣大师、陆公子并肩作战,大慰平生。”说着便大踏步上前,道:“贵方哪位与我一战?”
关外武人中走出一背负巨剑的少年,此人刚从人群中走出,便赢来一片喝彩,祖风见他剑眉星目,清风朗月,与所使武器格格不入,便道:“足下可是复姓独孤。”
那少年抱拳道:“在下独孤绝尘。”
祖风道:“好一个少年人,听闻你自入江湖以来,大大小小数十战,未尝一败,果然了得,今日能与阁下相交,也不枉我一路奔波,赶来此处。”
独孤绝尘道:“早年多闻江湖前辈提起杨将军大名,今日一见,果然气宇轩昂,威武不凡。在下开门师傅萧若罔曾在边关败于将军,今儿个,做徒儿的便要提师傅出头。”
祖风心道原来这个少年曾是辽国大将萧若罔的徒儿,怪不得独孤绝尘自闯荡江湖以来,所杀所伤的,俱是跟随当年鏖战边关的武林好手。那萧若罔南征之时,两人攻伐数次,后萧若罔奇袭大名府之时,被己用计围困,力竭战死,也算得个英雄。祖风道:“原来是故人之后,便请教。”
独孤绝尘倏地飞弹过来,双掌齐出,正是当年萧若罔的得意功夫“齐云双掌”,祖风侧过一步,身子一扭,避过掌风,随之右拳向前,此为“窜步偷心”,出自太祖长拳。独孤绝尘后闪避过,单脚独立,做个“童子拜佛”,内劲忽远忽近,让祖风不敢贸然向前。祖风知眼前少年人这一式不过是晚辈对前辈的问候,使的“齐云双掌”,怕不到一成功力。
却见独孤绝尘站定,拔出背后巨剑,剑尖着地,卷起地上尘土,瞧这分量,足有百斤上下,身后众人一瞧,心中皆道怪不得这独孤绝尘年纪轻轻,便能争雄于河朔,仅这重剑,便不是常人使得。那独孤绝尘举重若轻,一把巨剑便如游龙,使得已然不是萧若罔的功夫,与祖风来来回回,在阵中斗得不可开交,一个似天神执剑,一个如金刚伏魔。
祖风所使的大金刚拳法乃五代时少林五位高僧齐创,共有四段,又分九九八十一动势,可谓是来去风速,劲路奇出,势如破竹,拳劲可长可短,可攻可守,可说是七十二绝技中最为全面的功夫之一。祖风俗名杨世汉,乃杨宗保之孙,杨延昭之曾孙,自幼被送至少林寺习得此功,又凭此扬威于疆场,大败辽国诸多武人,故他所使的大金刚拳法更兼征伐之霸气、鏖战之神勇。
独孤绝尘所使的剑法虽不明出处,却是光明正大,奇招迭出,能将一把百十来斤的重剑使得与一般三尺青锋无异,重剑扫过之处,皆有厚积薄发、开山裂石之势,却又拨云弄巧,剑刺精准,令人暗暗称奇。
众人见拳劲剑锋相交,气势逼人,独孤绝尘每每重剑袭来,都被祖风拳劲挡开,双拳砸在重剑剑身“砰砰”作响,惹得独孤绝尘虎口难当。祖风拳劲频频占了上风,却又都被独孤绝尘奇招战平。
江月在一旁瞧得出奇,他只当祖风是个武艺高强少林火头僧,此时却俨然一派宗师,不似平常浑噩模样,那大金刚拳法直中有曲,刚中有柔,正是自己所使金刚力所缺,见他两个拆招,江月只觉大有裨益。又见独孤绝尘与自己年龄相仿,武艺却远在自己之上,心中更声佩服。“这位独孤少侠手上所持兵刃,怕是比墨霄前辈的‘墨山’还要重,我以金刚力使这柄重剑虽不是难事,却哪有如此轻描淡写,挥洒自如?这位少侠当真了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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